凛冬将至

四季之歌 其四 冬之篇

萦绕着北极光的极寒雪山,是否又是旅途的终点?


或许,即使是像流冬这样经验丰富的人,也会为眼前所见而大为震撼。

末秋与寒天

人们在之前从来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,估计也是情有可原的。去到过北极的人本就不多,何况一般的科学研究都选在了较为暖和的春夏季节,也不会有人傻到大冬天的去北极避寒。而正好的是,在那个时候,这座雪山也隐藏着面貌,同周围融为一体。

直到入了深秋,极夜笼罩了北极圈,变化才会不经意间发生——不合时宜的北极光萦绕在这座雪山高处,风雪席卷,让整座雪山直至山脚也盲不可视。虽然政府曾派过部队前去调查,而当直升机靠近苍白的风壁时,真相又总是让人大跌眼镜。那并不是所谓的风壁,夹杂在风之间的,墨黑的磐岩一遍又一遍地切割着半空中俱为一体的霜雪,一切随风旋转的物质都在高速运动,阻挡了任何试图窥探,与作弊登顶的外客。就像是在告诉流冬一行人,想要探索雪山的秘密,只剩下徒步攀登一条路可走。

而事实就是,任何官方与民间组织的探险队,从没有回来过。

这,便成为了“极北雪山”,一个近在咫尺的民间传说。也成为了,流冬一行人,此行的起点。


旅者之章

极北雪山中国研究所 霜降

即使流冬一行人呆在隔了三层铁板的地下研究室里,温度计的示数永远都指在的是 0℃ 左右。呼出的气体在液化之前就已经变作冰粒直至坠去了。

流冬想起自己在这里的目的,那是他正在离开青藏高原的途中,手中的手机一有信号,便收到了几条熟悉号码的短信。虽说熟悉,但也好几年没有遇见过了。那是他的初中同学,一个他曾经誓死力争的对手。

“有空吗?”裕涧说话永远是那么言简意赅。然后他们就在初秋的时候回到了曾经一起呆过的学校,作为大人再次进去,也就不会被校警阻拦了。

“唔……”流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毕竟他面前站了两个人。裕涧和他们的另一位同学,煜僭。作为从初中开始就玩好的两人,在一起也不为怪吧,流冬只能这样对自己说,可惜自己到现在也是孤独一人在世界各地跑上跑下。也从来没有人说过孤独是种错误吧。

“好了,这次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。”流冬并不是很想在呆在这个令人尴尬的环境,只是想着办法能够赶快去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。“嗯……好吧,直入主题。”裕涧将手插在胸前,微微点了点头,“作为闻名世界的冒险家,你应该对‘极北雪山’有所了解吧。”裕涧直勾勾地盯着流冬,等候着没有什么意义的回答。“这个回答是没有意义的吧,难道我还会不知道么?”流冬轻轻地笑了,“再说了,就算不是冒险家,也会有所耳闻吧。”

——我也不是什么大冒险家啊。蠢货,哪里像你,拥有近乎完美的人生

“嗯,确实,”裕涧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,“那……你有兴趣吗?”

——诶?

“我们打算去那里做研究,探究一些非自然现象,这是研究院计划的一部分。”煜僭补充道,递给流冬一些不应该被传播的图片。一些能够被划为机密的文件。

“那,为什么要叫上我呢,我又不擅长这些。”其实,流冬也是想去一探究竟的。只是,他并不想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。

“你知道的,那些……嗯……外界的传言,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。可能,我们需要一些经验比我们丰富的人,对于常年呆在实验室的人来说,生还的几率不能说没有,也微乎其微。所以,我们需要一个人能够活着将研究结果带出去。”

——哈?

“你这么说,抱着必死的决心?”流冬只是觉得很好笑,他没想到裕涧会说出这样恐怖的话,在他眼里,从小到大,裕涧从来就没有完不成的事,只要他想,一切尽在可得。裕涧和煜僭都沉默了,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,如果不是那架一楼大厅的钢琴发出的钢琴声从远处传来,有人可能会认为是时间被暂停了吧。

“对。”

这下轮到流冬沉默了。

——可我还没有下好决心呢,万一我也……

“我相信你,你能够走出去。”

——但是……

“拜托了。”流冬能够清晰地看出裕涧并没有在开玩笑,他的眼瞳荡漾着墨一般深邃。像是一个黑洞,使流冬无法逃脱。他低下头,不敢再去直面裕涧的眼神。只是咬紧了牙,微微点了点头。然后,他听见裕涧松了一口气,发出了微小的笑声。虽然是沁人心脾,却让流冬感到一丝毛骨悚然。

“谢谢。”


雪花之章

不知已然在不同舒适的座位与载具上做了多久,窗外的风景也不断地变化着。从南方的枫花,到偏北的落雪,直到冰天之地,厚重的吉普驶过成块儿的浮冰,留下两缕履带的痕迹。此时的雪山静静地躺在那里,没有丝毫不祥的痕迹,也并没有引起流冬的注意。他将视野偏向距离雪山几公里外的巨大楼房,那是中国的研究所,被冻住的红漆依然是他祖国最明显的象征,当然,其他几个国家的也在其边。

吉普直接驶进了研究所的地下通道,重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了三次。流冬陪着裕涧下了车,大厅之中,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,站着或者坐着。当然,除了一些从没有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出现过的研究员,其他流冬还是有所耳闻,只是他不能理解,为什么这些人也会参与进这个任务。

“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关人员啊?”流冬悄悄地问裕涧,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。

“嗯……其实,我也没办法,虽说可以请出很多专业的登山人员,但是这并不是最有效的,因为事实证明,并不是专业的登山人员能活着出来,所有,我找了我熟悉的社会各界人士,都能来有所尝试,算是一种冒险吧。”裕涧摊开手,无奈地笑笑。又突然将嘴凑近了流冬耳边,“而且,有一个事实是没有被公布的,曾有人从极北雪山活着出来的,而那个人却是整个队伍中唯一一个非专业人员——一个作家!”

“那他带出了什么消息吗。”

“很可惜,没有,他被找到的时候舌头已经被冻断,死在了来研究所的路上。”

——不合常理。

对话截止,裕涧带着流冬去会见了大厅里的人。其中有一部分人都是曾经的初中同学。

作为中国著名作家的阳尘,每一篇文章都深受钟爱;研究化学直至痴迷的贾烷和祥镜,曾也是并肩作战的兄弟;还有极限运动员砚昊,煞佑,宣椿;数学天才雎蒿;成熟但有些极端的泽沛,依然在物理上大有作为的系桐,活泼耐性的日隐,以及各行各业的人……

还有卢申。

卢申曾是能与裕涧比肩的人,依靠天生的智慧与后来者的努力,登峰造极,差一点点就让裕涧跌落神坛。但有一句古话——天才与疯子仅有一念之差,而显然的,裕涧才是那个天才。


于是,老友重逢,大家说着,笑着。逐渐忘记了身旁三米厚的铁门,与门外的风雪。

直到裕涧在某一个下午,穿上了防寒服,让流冬与他一起出去一趟。两个人本还想聊些天的,可一出铁门,满面的风雪便让人与人之间的话语声被湮没在了雪花的呼啸声中。两人艰难地走到煜僭的吉普旁,迅速地开门攀上,又迅速地关门,以免车子内被雪花占领,热空气急速逃窜。

“这是要去哪儿?”直到这时,流冬的声音才勉强能够被听见。“见证历史性的一刻。”坐在后座的裕涧笑着,只是盯着前面,或是前方飞舞的雪花,或是正在开车的煜僭。

忽地,车停了。流冬毫无方向感,因为从始至终,他能看见的只有雪花。“我们到了”煜僭说着,关闭了发动机,“我就不下去了。”于是,仅仅走出不到两米远,流冬已经看不见吉普车了。他感觉到裕涧握着他的手,这有点让他措手不及。从裕涧的嘴型,流冬能够勉强读出。

“你马上就会看见了。”

忽然,流冬感觉到身边的雪花开始高速流动,似乎快要将他托起,盛到半空中去,幸有裕涧把他握住,才没有飞起来,流冬能隐约地看见,裕涧的脚下有一个铁钩,紧紧地插入了冰层。雪花飞舞,如六角形的飞刀一般,如果不是因为厚重的防寒服,两个人早已被切成肉片了吧。

正因为雪花的飞舞,周围的视野逐渐辽阔,流冬也才发现,眼前,正是极北雪山。静静地屹立在那儿,从山脚到山顶都是一片祥和,雪松摇摆着,挡住了一片又一片雪花的足迹。雪花包围着极北雪山,如同被风暴吸住一样,久久徘徊。越积越深。流冬向后看去,远处的雪花依然飞舞,挡住了一切视线。

“奇迹之一,当极北雪山‘极端化’时,周围与冬天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吸引。就好像曾经在做电与磁实验时,距离磁铁不远的所有铁屑都会被吸引过去一样,而其他的,则会有规则地排列。”

没有风再吹过流冬的身边,但身后的雪依然呼啸着。北极光随着极夜降临,如同流水般,开始萦绕在极北雪山的山巅。霞绿的光如丝绸一般柔软,伴随着雕刻精致的六角形的琉璃。逐渐使山顶淡出了人们的视野。

接着,流冬感觉到地面开始震动,躺在极冰上的雪堆也被震散,向低处落去。忽然间,流冬感觉到耳膜的极度振动,一股强大的声波从远处传来,穿云而来——那是与风雪隔绝,在寒极的冬天不会听见的声音。

闪电在白天并没有什么光彩,就像是有人在大白天打开手电筒闪了闪。但至于声音,依然震耳欲聋。“怎么会?”流冬质问着裕涧,他只是觉得十分不解。“这是奇迹之二,没有任何预兆的暴风雨,就像是以前科幻电影里的神仙降临,必定会带着些自然的超现象一样。”

只是过了不到半个小时,原本能和周围事物融为一体的雪山,瞬间孤立而出,处处都彰显着与这个自然格格不入的现象。流冬看得入迷,才意识到有人正在拍着他的肩膀。裕涧的护目镜已经被雪给掩盖了,“明天,我们将会出发,去探索你面前的庞然大物。”


启程之章

极北雪山山脚休憩站

一百多号人挤在一个热气屋里,谁都不愿意向房外踏出半步。


弃坑,停止更新($date:2022.8.18$)